2013年12月8日 星期日

當兵快樂? 募兵心酸誰人知

【聯合晚報╱■洪哲政】
國軍走入校園宣傳募兵,募兵娃娃是基本配備,希望拉近與年輕人距離。 記者洪哲政攝影、軍聞社提供
國軍推動全募兵制,但願意當志願役士兵的有志青年,入營人數和招募目標,卻始終差了十萬八千里,所以國防部只好被迫將原訂民國103年全募兵的時程,延後到106年,否則軍營恐怕連站衛兵的人都缺。軍方還嘴硬,說這不叫政策跳票。

但這是軍方執行募兵政策不力嗎?做為一個慣常尖銳的軍事記者,平時跟著軍方上山下海,遍翻軍中文書報表,我願意很負責地說:對募兵這檔事,全軍簡直挖空心思,幾乎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,沒看過這麼「將士用命」的。

軍方人才招募中心的募兵小隊,進入校園、偏鄉宣傳,兩、三隻蹦蹦跳跳的募兵娃娃加上美麗挺拔的男女軍士官,有時還加碼三軍樂儀隊,操槍、跳舞、唱山歌後,鼓吹軍中吃得棒、睡得飽,薪餉準時到、前途正看好。還有部隊用記功嘉獎榮譽假,要現役兵士出營門拉人來當兵。

軍方用心戰方式拉攏年輕人進入軍中,但軍隊講究的是階級服從,戰訓本務艱苦。幾年下來,因為宣傳內容和部隊現實差距太大,當兵5年期滿,願意繼續再「簽下去」的,從民國97年只有27.2%,到民國99年的44.25%與民國100年的33.55%,留營率寥寥無幾;這裏面還不包括許多服役不滿最低役期,因為捱不住軍中生活,就打報告賠錢走人了事的。

尤其洪仲丘案發生後,部分軍士官負面作風被無限上綱地放大,軍中好像變成危險的星球,沒有年輕人願意降落,軍方最近開了竅,終於想要徹底改變軍中環境。

當兵不快樂,國防部採購「情緒放鬆訓練器」正在實驗,準備發放部隊,這套狀似測謊機的設備,人接上感測器,探測你的心跳頻率細微的變異,就能測知自律神經的狀況,5分鐘就知道受測的阿兵哥心情快不快樂,10分鐘內就能完成評估,發現不快樂的兵,心輔師就依照數據評估,量身打造個人獨有的放鬆訣竅。

陸軍設立了9個實驗營作為招募示範,改善居住和伙食品質不用說了,他們為這支實驗部隊自拍微電影,用濃厚情感攻勢,公開鼓吹士官兵不要在軍營裏加班,要回家和家人團聚,軍中智慧型手機可以滑不停,還和家人視訊;軍方甚至要改造帶兵軍官,就算指責缺失,也不准搞聲嘶力竭、鬼吼鬼叫的軍閥套路。有帶兵官質疑上級:你說真的還假的?

這是軍人正在做的努力,但募兵工作仍慘澹經營,李宗盛的「山丘」有一句歌詞:「盡力,卻仍不明白身邊的年輕人」,是許多募兵決策者的感嘆。

原因有人懂,軍人不肯說出口。志願役士兵是軍中最底層,承受差勤壓力最大,24小時戰備工作形態,現行每月區區2萬9000元薪資,睡覺時間不算,折合時薪僅69元,比外面打工時薪還低,而軍方要錢沒錢,戲稱自己用精神戰力搞募兵,使出再多渾身解數,也過不了年輕人心中那把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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